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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里却想起自己在潼关县城的作为,知道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闲人,小县城有小县城的闲人,等量级不同,但起码语言是相通的。
就又说一句:“现在社会,你能在家想象个什么,就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什么,你说的我都信!”
孟云房说:“这些人就不提了,我要给你说的是另一类闲人:文化闲人。
在西京城里,提起四大恶少,无人不晓,提起四大名人,更是老少皆知的。
要在西京文艺界沾边,你就得认识这四大名人。
四大名人的第一名是画家汪希眠,今年四十五岁,原是个玉器厂的刻工,业余绘画,数年间画名大噪,原本西京国画院要调他去的,他却去了大雁塔。
被聘为那里的专职画家。
洋人来西京必去大雁塔,他就出售画作,尤其是册页,一个小小册页就数百十元,他是一天能画四五册页的,卖出的画大雁塔管理所得五成,他得五成,这就比一般画家有钱得多。
更出奇的是,他学什么像什么,所有名家之作都可仿制,上至石涛。
八大山人,下至张大千、齐白石。
前二年石鲁的画价上升,他画得数幅,连石鲁的家属也辨不来真伪。
他是有钱,又好女人,公开说作画时没有美人在傍磨墨展纸,激情就没有了。
去年夏天,邀一伙朋友去城南五台山野游,我也去了。
他是什么气派,雇了四个出租车,一个车全是丰满性感的漂亮女人!他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情人在涧潭游泳,把一枚金戒指丢了,众人都急起来,下潭去摸,他说:“丢了就丢了。
‘听这口气,一万二千元的戒指好像是身上搓下的垢甲蛋儿!当下从口袋掏了一把钱给那个漂
亮女的,嗨,一沓票子这般厚的。
另一个名人就是西部乐团的团长阮知非了。
这四个名人中间就数他档次高,成就大,声播最远。
他的字现在难求,一般人求字他是不盖章的,不盖章等于白搭。
但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蹊跷,你越不要着什么,什么却就尽是你的。
要盖章都要他夫人盖,那就当面交款:一张条幅一千五,一个牌匾三千元。
他原是秦腔演员,从父辈那里学有几手"吹火"、"甩稍子"、"耍僚牙,"的绝活。
再一位,你在西京大街小巷走走,看看所有招牌题字,你就知道龚靖元的大名了。
这三位名人都是与社会闲人有来往的,只是合时则合,分时则分,主要的内靠官僚,外靠洋人。
钱全被夫人管着,龚靖元零花钱是没有的,但他爱打麻将,一夜常输千儿八百,没有钱就写字来顶。
市里烹饪协会考厨师,考官首先问:龚靖元吃过你的菜吗?若回答吃过,这厨师第一关就过了,若说没吃过,说明你压根儿还差等级。
这些年流行歌舞不大如前,乐团人马分为两拨,一拨由城市转入乡下,一拨在西京城里开办四家歌舞厅,门票高达三十元,可人疯一般往里进。
唯有第四个名人活得清清静静,他的夫人虽也雇人在碑林博物馆那条街上开着个太白书店,他却是不大缺钱又不大爱钱的主儿,只在家写他的文章图受活。
秦腔没落,剧场萧条,他辞了职组织民办歌舞团,演员全是合同聘用,正经剧团不敢用的人他用,不敢唱的歌他唱,不敢穿的服装他穿,所以前五年之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