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赵京五说:“人家说好今日也来我家的,你拿定主意,钱的事你不要提,我要他先交钱再写稿,现在这些个体户暴发了,有的是钱。”
说话间,两人到了赵京五家。
一个爆玉米花的小贩在门前支摊子生火炉,烟雾腾腾的,赵京五近去踢了火炉,骂了:“哪里没个地方,在门口熏獾呢?”
小贩手脸乌黑,翻了白眼要还手,扑了几扑,还是咽了口唾沫把火炉提到一边去了。
庄之蝶等烟散开,看看门牌,是四府街三十七号。
门楼确是十分讲究,上边有滚道瓦槽,琉璃兽脊,两边高起的楼壁头砖刻了山水人物,只是门框上的一块挡板掉了;双扇大门黑漆剥落,泡钉少了六个,而门墩特大,青石凿成,各浮雕一对棋鳞;旁边的砖墙上嵌着铁环,下边卧一长条紫色长石。
赵京五见庄之蝶看得仔细,说这铁环是拴马的,紫色长石就是上马石,旧时大户人家骑马上街,鞍鞯上铃丁冬,马蹄声嗒嗒有致,倒比如今官僚坐小车威风的。
庄之蝶很欣赏门墩上的雕饰,说西京城里什么风物都被人挖掘整理了,就是门墩浮雕无人注意,他要拓些拓片出来,完全可以出版一本很有价值的书的。
进了大门,迎面一堵照壁,又是砖雕的郑燮的独竿竹,两边有联,一边是"苍竹一竿风雨",一边是"长年直写青云"。
庄之蝶拍手叫道:“我还未见过郑燮的独竿竹哩,你何不早拓些片呢!”
赵京五说:“现在要拆房子了,我准备把这完全揭下来。
你要喜欢,你就保存吧。”
庄之蝶说:“这两句诗当然好,但毕竟嵌在照壁上不宜,未免有萧条之感。”
入得院来,总共三进程,每一进程皆有厅房廊舍,装有八扇透花格窗,但乱七八糟的居住户就分割了庭院空地,这里搭一个棚子,那里苫一间矮房,家家门口放置一个污水桶,一个垃圾筐,堵得通道曲里拐弯。
庄之蝶和赵京五绊绊磕磕往里去,出出进进的人都只穿了裤头,一边炒菜的,或者支了小桌在门口搓麻将的,扭过头来看稀罕。
到了后进程的庭院,更是拥挤不堪,一株香椿树下有三间厦房,一支木棍撑了木窗,门口吊着竹帘,赵京五说:“这是我住的。”
进了屋,光线极暗,好一会儿才看清白灰搪的墙皮差不多全鼓起来。
窗下是一张老式红木方桌,桌后是床,床上堆满了各类书刊,床下却铺了厚厚的一层石灰。
庄之蝶知道那是为了隔潮的。
赵京五招呼在两只矮椅上坐了,庄之蝶才发现矮椅精美绝伦,一时叹为观止,说:“我在西京这么长时间了,真正进四合院还是第一回。
以前人总是说四合院怎么舒服,其实全成了大杂院。
这要住一家人是什么味道?”
赵京五说:“这本来就只住我们一家,五0年,城市的贫民住进来,住进来了就再不能出去了;且人口越来越多,把院子就全破坏了。”
庄之蝶说:“是你们一家的,以前倒没听你说过,能有这么个庄宅,上辈人是有钱大户了?”
赵京五说:“说出来倒让你吓一跳的,岂止是有钱人家!你知道清朝时八国联军攻北京吧,慈禧太后西逃西京那是谁保驾的?那是我老爷爷。
老爷爷做刑部尚书,是名震朝野的大法家,这一条街全是赵家的。
八国联军攻到了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