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是一阵哭泣。
庄之蝶这边也早已是泣不成声了。
这一夜,庄之蝶睡了个好觉。
我几次只穿了裤头到他的卧室走动,他迷迷糊糊知道些,又沉沉睡去,甚至我用了发梢拂他的眼睫毛,他说:“我要睡觉。”
翻过身又睡去。
不知到什么时候,我又使劲推他,甚至把他的被子揭开来,打了他一下,他生气地骂道:“讨厌!”
我却说:“你瞧瞧天,都什么时候了!电话响得嘟嘟嘟,大姐在电话里声都变了,你还不去接?”
庄之蝶清醒过来,果然见太阳已照在窗扇上,忙过去接了电话,脸也未洗,口也未漱,就骑摩托车往医院去了。
钟唯贤躺在病床上,人一下子瘦下去,又没戴了近视镜,样子可怕得几乎不能认了。
他是早晨五点钟吐了血,足足有半痰盂。
医生赶忙抢救,埋怨护理的牛月清、周敏、苟大海,说病人自昏迷醒来后一直稳定的,怎么住了院反吐血?吐血可不是好兆头,胃静脉曲张,易导致出血,出血若不止就完了。
牛月清就说钟主编昨日高兴得很,又吃饺子又下床走的,他们只说老钟创造奇迹呀的,谁知会这样?医生问什么事刺激了他这么激动的,周敏就说了职称的事;医生便训斥,为什么要这时候告诉他,好人一激动都常有犯各种病的,这么重的病人怎么能激动呢?!钟唯贤在一番抢救后,血是止了,又清醒过来,只是把钥匙交了周敏,要周敏去杂志社他的宿舍,把床上的一个枕匣拿来。
枕匣拿来了,钟唯贤就抱着哭。
大家都不明白老头这又是怎么啦,又不敢把枕匣拿掉。
牛月清说:“老钟,你是枕惯了硬东西,不习惯那软
枕头吗?”
钟唯贤还是不给。
钟唯贤说:“我不如你。”
庄之蝶说:“我见了他再说。”
就说,"你把枕匣让我保管,万元一失的。”
钟唯贤听了,点了点头,说:“我也这么想的。
本来我是早就该死了的人,我是创造了奇迹的!”
就进去拉了钟唯贤的手,说:“老钟,我来了。”
钟唯贤睁了睁眼睛,突然笑了,说:“你不来,我是不能死的。”
钟唯贤摇了摇头,周敏说:“怕是钟主编的积蓄全装在枕匣里。”
又说:“之蝶,但我这次不行了,我感觉我要死了,你说我死得其所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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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九点钟,他说他要见庄之蝶的:“之蝶怎么不来看我?你们把之蝶给我找来嘛!”
庄之蝶眼泪就流下来,说:“你不要这么想,什么也不要想,你会出现奇迹的,老钟,会出现奇迹的!”
说着说着一颗老泪就流下来,在那皱纹极深的脸上翻着一道道肉梁,最后不成滴地掉下来,而消失了,是道亮亮的线痕,如旱蜗牛爬过了一般。
庄之蝶到了病房时,牛月清先把他挡住在一旁悄声说知了这一切,又叮咛道:“不能再说职称的事,医生说再不敢让他激动,若再吐血人就没救了。
庄之蝶说:“你这一生坎坷多难,却也充实,甭说创造了多少社会价值,单你本身的生命就有着辉煌的价值,你是真正活得纯洁和高尚的